顾真点了点头，话音一转，说道：“我昨晚研究了一番那本拳谱，发觉非常有意思，不过我没有练过扎马步之类的基本功，要是用起来，会不会有问题？”
“多用拳法多和别人交手就是了。”李姝说道，“谁练拳不是打出来的？”
“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过了大多数普通人，多练一练，激发身体的本能，就能做到内四合和外四合。”
末了，她补充道：“这是我爹说的。”
顾真觉得说得有道理。
在路上，他除了用呼吸法炼炁之外，还增加了练拳，以及和李姝进行简单的切磋。
这门八合拳一共有八招。
从类似回马枪的“回马镖”，到近身控制，强调“缠”与“捆”的“捆手缠打”，再到“猛虎洗脸”、“猴子偷桃”、“鹰爪锁喉”、“双锤贯耳”、“贴身靠”，每一招都强调主动出击，猛攻猛打。
即使是“缠手捆打”教的也是在格挡的同时，顺势缠绕对方的手臂，以另一只猛击对方的肋部，或者下颌，同时下肢配合绊锁。
中了这招，绝不只是被锁住那么简单。
用套路与李姝切磋了几次之后，顾真十分喜欢这门刚猛有力的拳法。
正如李姝所说的一样，以他现在的力量，根本不需要练什么下盘，只要学了上面的发力和杀人技巧，就完全能够应付大多数交手情况。
基本功其实也重要。
像李姝说的，只有天资超凡的人物才能跳过练习基本功，直达拳法的本质。
而顾真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人，只能找时间慢慢补回基本功。
他修行的时间太晚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
这边的山路更为崎岖，那山看着就在前面，却要绕到山脚，再爬上对面的山。
两人赶路的速度比前面还要慢，一个上午也没有走多少里路。
中午时，两人抵达了一处在地图上被标记为“烟坡山”的地方。
一柄闪铄着寒光的东西忽然从山石上飞下，向顾真的眼睛射来。
在那东西飞出时，顾真已经有所感觉。
在间不容发之时，他侧过脸，让那东西从自己的脸颊旁飞过。
沉闷一响，那东西插在了一颗树上。
顾真回头看了一眼，发现那是一柄手指大小的飞刀。
飞刀已经有小部分插进了树干之中，剩下一个刀柄在外面晃荡。
李姝早已知道有飞刀飞出，之前就已经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座由乱石构成的小山。
神色难看的顾真也转头看了过去。
一个身形矮小的身影正从那山上攀援而下。
其人身形灵活，尤如一只猿猴，几个纵跃摆动之间，便下到了山下。
顾真这才看清，对方是一个穿着一件土黄色短褂的老头。
老头身形干瘦，留着长辫，有些驼背，双臂却奇长，看着属实象是猿猴。
打量一阵李姝和顾真，那老头笑呵呵问道：“我听说，有两个年轻人上到了牛头山，牛头山就发生了大事，很多人都死了，至今没有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我运气好，在这里正好等到了两位，不知道两位能不能告诉我，牛头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？”
“你是什么人？”顾真跳下了驴子。
“我是什么人不重要。”老头把双手背后，“重要的是你们不该在牛头山上杀人。”
“现在把牛头山上的事情说清楚，告诉我，麻贵是死是活，牛头山上的人是怎么死的，是出现了内讧，还是怎么回事，事情也许还有转寰的馀地。”
原来是一个土匪……
顾真说道：“你想要为他们报仇？”
老头的脚尖在地上跺了几下：“这里是黎平，不管你们是不是过江龙，到了这里都应该遵守吴老大定下的规矩。”
“吴老大已经邀五山十八寨，商议共同归向贵阳府，你们却在这里杀了人，吴老大要是不发一言，别人怎么看吴老大？”
“吴老大是哪一座山上的土匪？”顾真笑了笑。
“小子，再乱说话，小心割了你的舌头。”那老头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，“这地界哪个不知道吴老大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好汉？”
他严肃看向顾真：“要是有大人，就把你家大人叫出来，有些事情你担待不起。”
在他身后的树丛中冒出了两个抢手。
顾真对那抢手视若无睹，活动了一下手腕，他对老头说道：“看你似乎也是个高手，打赢了我，我就把事情都告诉你。”
老头眯起了眼睛，想要说话，却见顾真三两步就冲到了他的身前，以双拳从两侧同时击向他的太阳穴，发力迅猛短促，拳上可见呼啸声。
这力道让老头吃了一惊。
他的脑袋向后一闪，避过了顾真的拳头。
在顾真以膝盖向上顶向他的腹部时，他双手向下一按，借力向后跃开。
“八合拳？湘西来的？”老头双手如猿猴般锤子身侧，眯眼看着顾真，“小子，你的拳法练得乱七八糟，连外四合都没达到，怎么出来走江湖？不怕丢你家大人的脸？”
话音未落，他已经主动欺身而上，灵活地闪进了顾真的怀里，长而干瘦的右臂，从上往下，抽向了顾真的脸庞。
这一招数让顾真感觉有些惊奇。
但他已有不少与人死斗的经验，心中没有慌张。
以右手挡住对方的手臂，他顺势缠住对方，左手猛击对方的脑袋。
这就是八合拳之中的“捆手缠打”。
按照这一招，本来应该打向对方的肋部，或者下颌，但是对方太矮小，他只能打向对方的脑袋。
“滋啦”一声，衣袖被扯破，老头向后倒退而回，心中更为吃惊。
八合拳在黔东南一带名气不小，老头自然听说过八合拳，也知道外四合和内四合。
眼前的小子出拳生疏，显然没有练拳太久，连外四合都做不到，出手与动步不能同步协调，肘部与膝部的攻击和防守也不能相互呼应，在身体的移动、闪转、俯仰间与步法的进退、转换也不能紧密结合，浑身处处都是破绽。
但对方却能用一身蛮力和快速的反应，硬生生地弥补这破绽。
老头活了那么多年，还没见过谁象是顾真这样的。
这样的人，岂不是一个在练功上的根骨禀赋超凡的人物，天生就适合练功，适合杀人？